到一家熟悉的早餐店吃米粉,没吃两口,就发现汤面上有一只嗑掉一半的瓜子壳。
我脑海里的第一个反应便是男店主下料、熬汤时无意丢进去的。接下来,恐惧心理使然,又想到店家每日里数钞票、抹桌子、洗盘子,全身上下早沾满了各类细菌,如果他还是个乙肝病毒携带者……顿时,我浑身上下起了鸡皮疙瘩,几乎不敢往下想了。
按常理,我马上可以向店家投诉,然后名正言顺地要求换一碗粉,或者这碗粉不付钱,白吃一顿霸王餐,他多半不会有意见。但我很快对脑子里冒出来的这个念头否决了,因为这是一位我熟悉的店家,几乎是每天早上我都会来这儿来吃米粉。不仅仅是这儿的粉好吃,而且店家人厚道,态度和蔼,从不欺客。同时,我还留心到,做米粉的都是小本生意,店里的摆设并不高档,足以看出这一家子的日子并不富裕。他还有一个上大学的儿子,每年不菲的学费还得从这一碗碗米粉中凑齐,就更不忍心让他们为难了。
我在第一时间排除那些令自己恐怖和恶心的联想,然后将思绪联想到自己家中。像这类的瓜子壳,在我自己的做菜经历中并不鲜见。所不同的是,出于对自己和家人的放心与适应,从来没有往不好的方面联想,自然也没有任何责怪。更多的时候,是用包容和打趣,将它们做成一道道幽默的佐餐,和那些“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的食品一道吃下去,好好消化在生活里。为什么同样的事,对待外人,要用另一套怀疑与排斥的版本呢?
看着店家忙碌而厚道的笑脸,我将那粒瓜子壳挑出来,悄悄扔到了地上,然后津津有味地吃着米粉,一如从前所有的早餐。依旧是结账出门,看店家从容地收拾碗筷。那一瞬间,我对他投过去友好的一笑,店家呢,看着我,还是回报他那副永不改变的憨厚笑容。
很多时候,我们对生活,对朋友,包括对亲人的态度里,常常忽略了类似碗里那粒小小瓜子壳中的理解与爱。而正是这种微不足道的理解与爱,足以将身边世界所有的人性与和谐兼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