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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智慧

jhlu3  发表于 2009/6/30 10:17:31      718 查看 2 回复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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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叔本华

亚里士多德在《伦理学》里不经意地说过一句话,我视这句话为人生智慧的首要律条,我还是把它译为德语吧:“理性的人寻求的不是快乐,而只是没有痛苦。”这一句话所包含的真理在于:所有的快乐,其本质都是否定的,而痛苦的本质却是肯定的。在这里我用一个日常司空见惯的事实对此真理加以解释。假如我们整个身体健康无恙,但只有一个小处地方受伤或者作痛,那我们身体的整个健康并不会进入我们的意识,我们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那疼痛的伤处。我们身体的整体健康并不会进入我们的意识,我们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那疼痛的伤处。我们生命中的舒适感觉就会因这一小处伤痛而烟消云散。同样,尽管各种事情都按照我们的想法进行和发展,但只要一件事情违反了我们的意愿——尽管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它就会进入我们的头脑;我们就会总是惦记着这一件事情,而不会想到其他更重要的、已经如我们所愿发生了的事情。在这两个例子里面,我们的意欲都受到了伤害。在第一个例子,意欲客体化在人的机体里,在第二个例子,意欲则客体化在人的渴求、愿望当中。在上述两种情况,我们都可看到意欲的满足总是否定的。意欲获得的满足并不直接被我们感觉得到,它顶多以反省、回顾的方式进入我们的意识。但是,意欲受到的抑制却是肯定的,因此,这种状况会明确表示出来。每一快感的产生其实就是意欲受到的抑制得到了消除,意欲获得了解放。所以,每一快感都持续相当短的时间。

上文引述的亚里士多德的绝妙规则正是基于这个道理。这条规则教育我们不要把目的光盯在享受生活的快感和乐趣上面;而是尽可能的注意躲避生活中数不胜数的祸害。假如这条路不正确,那么,伏尔泰所说的话也只能是假的了——他说“快乐只不过是一场梦幻,但痛苦确是真正实在的。”(1774年3月16日致弗洛安侯爵的信),但事实上伏尔泰说的话却是千真万确的。因此,谁要从幸福论的角度衡量自己一生是否过得幸福,他需要一一列举出自己得以躲避了的祸害,而不是曾经享受国的欢娱、快感。的确,幸福论从一开始就告诫我们:“幸福论”这一名字只是一个委婉的用字而已;所谓“幸福的生活”,实应被理解为“减少了许多不幸的生活”,亦即还能勉强忍受的生活。确实,生活并不是让我们享受的,我们必须忍受它和客服它。这一点可以从各种语言的表达语里看得出来,例如拉丁语的“degere vitam”,“vita defungi”(得过且过地生活,克服生活);意大利语的“si scampa cosi”(如果能熬过这些日子);德语的“man muss suchen duechzukom-men”(我们得尽力顺利过生活)和“er wird schon durch die welt kommen”(混日子)等。人到了老年,终于把生活的重担抛在了身后,这确实是一个安慰。因此,一个人所能得到的最好运数就是生活了一辈子但又没有承受过什么巨大的精神上或肉体上的痛苦,而不是曾经享受过强烈无比的欢娱。谁要是根据后者来衡量一个人是否度过幸福的一生,那就是采用了一个错误的标准。因为快感是并且永远是否定的;认为快感能够使人幸福是一个错误的想法,妒嫉的人就有这一错误的想法——那就是对他们的妒嫉的惩罚。相比之下,我们感受到的痛苦却是肯定的。所以,缺乏痛苦的程度是衡量一个人生活是否幸福的标准。如果能够达到一种没有痛苦,也没有无聊的状态,那就确实得到了尘世的幸福,其他的一切都是虚幻不实的。因此我们可以推论:我们不应该以痛苦为代价去购买快乐,甚至只是冒着遭受痛苦的风险去这样做也不行,否则,我们就会为了那些否定、因而是虚幻的东西而付出了肯定和实在的东西。但如果我们牺牲欢娱以避免痛苦,那我们肯定获得收获。在这两种情况下,究竟痛苦是等到快乐过去了才来到,抑或是先快乐而至,其实并不重要。如果人们试图把人生的痛苦舞台转变成为一个欢乐道场,目标定在寻欢作乐而不实尽最大可能去摆脱痛苦——就像许许多多的人正在做的那样——那的确是一件本末倒置、甚为荒谬的事情。谁要是带着一副阴沉的眼光,把这个世界视为某种意义上的地狱,并为此处心积虑的在这一世界建造一间隔绝烈火的房间——那这个人的错误还不至于那么荒唐、离谱。愚人在生活中追寻快乐,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受骗了;而智者则千方百计的躲避灾祸。如果智者无法达到目的,则只能归于运数,但却跟他的智愚无关。只要得偿所愿,他就肯定不会有上当、受骗的感觉,因为他所躲过的祸害千真万确在这生活中存在。就算一个智者为了躲避祸害而做得过头,不必要的牺牲了生活中的快感愉悦,归根到底他也没有真的有所损失,因为所有的快感愉悦都是虚幻的。因为错过了机会享受一番而感到痛惜,则是肤浅、狭隘的,甚至是可笑的。

对这一真理缺乏认识是我们遭受众多不幸的原因,而乐观主义在这方面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我们在没有痛苦的时候,蠢蠢欲动的欲望就向我们映照出种种并不存在的快乐、享受的幻象;这些镜中花、水中月诱惑我们对其亦步亦趋。这样,我们就招来了无容置疑、真实不虚的痛苦。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会痛惜业以失去了的无痛苦状态——它犹如我们轻率地就抛弃了的天堂,我们只能徒呼奈何的希望一切都不曾发生,宁愿一切都可以重头再来。我们还像总是受到一只邪恶魔鬼的诱惑,它利用欲望的幻象引诱我们舍弃没有痛苦的状态——那可是我们真正的幸福。不作深思的年轻人以为这个世界就是特别为人们寻欢作乐而设的,这个世界就是实在的幸福所寄住的家园。他们认为那些无法得到幸福的人只是在获取幸福方面不够聪明、灵活而已。小说、诗歌、戏剧、以及世人时时处处为着外在的面子的缘故所做出的虚假行为,都加强了这种观点。关于这一点,我很快就会回过头再讨论。形成这一观点后,人的一生从此就是一场对肯定的幸福的刻意狩猎,而这种幸福,也就是由肯定性质的快感、欢娱所构成。在这场追逐中,人们必须冒许多的风险。一般来说,这场对实属子虚乌有的猎物的追逐都会带来实在、肯定的不幸。各种不幸体现为痛苦、疾病、烦恼、忧患、损失、贫困、耻辱等等。真相总是姗姗来迟。但如果人们遵循我在这里所讨论的规则,把生活的计划瞄准于在避免痛苦,亦即远离匮乏、疾病和各种苦难这一目标上,那么,这一目标就是真实的,我们或许就能有所收益;并且,我们的生活计划越少受到因追逐所谓肯定的幸福的幻象所带来的打扰,我们的收益就越多。歌德在《亲和力》由米特勒说出的话与我在这里的说法不谋而合。米特勒总是在为他人的幸福做事,他说:“如果一个人试图摆脱某种祸害,那他总是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目的;但如果一个人总想着得到比自己已拥有的更好的东西,那他就是相当盲目的。”这让人想起一句美妙的法国谚语:更好是好的敌人。的确,甚至犬儒学派的基本思想亦源于自这一道理。犬儒学派摒弃所有的快感乐趣,难道不是因为他们考虑到与这些快感乐趣多多少少纠缠在一起的痛苦吗?对于犬儒哲学家来说,避免痛苦比得到快乐更加重要。他们深知快意享受的否定性质和痛苦的肯定性质。因此,他们始终不渝的做足功夫以逃避灾祸。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他们认为有必要有意识的摒弃所有的快感乐趣,因为他们知道逸乐隐藏着栽人的陷阱,它使人们成为痛苦的俘虏。

当然,像席勒所说的,我们都诞生在阿卡甸高原;这就是说,我们都满怀对幸福和快乐的希冀来到这一世上,并且抱着要一一把它们化为现实的愚蠢希望。不过,一般来说,命运很快就会降临了,它粗暴地抓住我们,教训我们说:没有任何一样东西是属于我们的,一切都归命运所有,因为命运不但对我们的财产物品、老婆孩子拥有无可争辩的权利;甚至我们的手脚、耳目、脸部中央的鼻子也归属于它。无论如何,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就会获得体验,就会明白幸福和快乐不过是一层晨雾,我们只能从远处看到它,一旦走近,它就消失不见了。相比之下,痛苦和磨难则既具体又真实。我们直接就可以感受到它们,用不着幻象和期待。如果我们得到的教训能够结出果实,那我们就会停止追逐快乐和享乐,更多的关注如何尽可能地堵住痛苦、磨难的来路;我们就会认识到这个世界所能给予我们的最好的东西,不外乎就是一种没有痛苦的、宁静和可以让我们勉强忍受下去的生存;我们必须限制对这个世界的期望和要求,这样,我们才能更有把握实现它们。而要避免很不幸福的最保险的办法就是不要要求很幸福。歌德年青时期的朋友梅克就认识到这一点,因为他写道:“我们对于幸福的过分期待毁坏了这世上的一切,毁坏的程度与我们做梦的程度相一致。谁要是摆脱了过分的期待,除了自己已经拥有的以外,不再奢望更多,那么,他就能够安然无恙的生活下去。”因此,我们应该把对快乐、财产、地位、荣誉等等的期望调至一个节制、合适的尺度,因为正是对幸福快乐、荣耀排场的渴求和争取带来了巨大的不幸。所以降低我们的欲求是明智和合理的,因为相当不幸的生活是轻而易举的;相比之下,相当幸福的生活不仅很困难,甚至完全不可能。宣讲生活智慧的诗人绝对有道理如此歌唱:

挑选了黄金般的中庸的人当然远离了寒酸的破窑,
也远离了众人羡慕的王公宫殿。
遭遇风暴时,巨松树顶就在风中摇摆,
高耸的石塔会沉重地倒塌,
高山之巅会被雷击中。

谁要是完整的接受了我的哲学教诲,并因此知道我们的整个存在其实就是有不如无的东西,而人的最高智慧就是否定和抗拒这一存在,那么,他就不会对任何事情、任何处境抱有巨大的期望;不会热烈的追求这尘世的一切,也不会强烈的抱怨我们的计划的落空和事业的功败垂成。相反,他会牢牢记住帕拉图的教导:“没有什么人、事值得我们过分的操心。
”还是来读一读安瓦里为《玫瑰园》写的格言吧:

如果你失去了一个世界,
不要为此悲伤,因为这是微不足道的;
如果得到了一个世界,
不要为此高兴,因为这是微不足道的;
苦乐都会过去
都会离开这个世界,因为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

——安瓦里《苏哈里》

人们尤其难以接受这种健康的见解的原因,正是我前文提到过的世人的虚假。我们从早年起就应该对这种虚假作伪有所认识。很多人的奢华和辉煌不过是门面而已,那犹如歌剧院的装饰陪衬,但关键的内核却是缺乏的。例如,那些挂起的三角旗、饰以花冠的船只、张灯结彩、欢呼呐喊、鼓角礼炮齐鸣——这些只不过是表示人们欢乐的幌子和门面,这热闹表面是欢乐的象形文字。胆却偏偏在这样的热闹场景中难以找到欢乐。欢乐拒绝在喜庆的场合露面。它真要出现的话,那一般都是悄无声息、不作张扬地不请自来;它所到之处都是最平凡无奇、日常普通的环境、场合,反正它就是不到那些显赫辉煌的场合露面。欢乐就像澳大利亚的金沙:它们分散各处,没有任何的规律和定律,找到它们纯粹是偶然机会,并且每次也只能找到一小撮,因为它们甚少大量聚集在一起。上文提到的所有热闹、渲染的幌子,目的就是在人们的头脑制造欢乐的假象,促使人们相信这里有欢乐的存在。欢乐就是这样,悲伤又何尝不是如此?那长长的、缓慢行进的殡葬队列显得多么悲伤、凄戚,列成队列的马车没有尽头。但看看里头吧!里面都是空的。死者其实是给全城的马车车夫送至墓地的。这幅画面可以告诉我们什么是人世间的友谊和尊敬!这些也就是人事的虚假、伪善和空虚。另一个例子就是高朋满座、衣香鬓影的隆重场面。表面上看,人们兴高采烈,沉浸在一片高贵的愉快气氛之中,但通常,拘束、尴尬、无聊才是到场的真正客人。众人聚集的地方,也就是无赖集会之处,尽管人们的胸前挂满勋章。真正优秀的聚会无论在哪都必然是相当小型的。辉煌、热闹的喜庆场面大都只有空洞的内核、某种的不和谐总会出现,因为这些喜庆气氛实在与我们那贫乏和苦难的生活格格不入。这种反差更清楚地道出了事情的真相。如果从表面上看,这些热闹的聚会会造成一定的效果,而这就是这些聚会的目的。所以,尚福相当美妙的说到:“我们所说的社交——聚会、沙龙——是悲剧的一出戏,一台糟糕的话剧;它烦闷、乏味,依靠机械、服饰和包装暂时的支撑。”同样,学士院和哲学教席不过就是外在的门面,它们似乎是真理的化身;但同样,真理通常都拒绝在这些地方出现而另投别处。教堂的钟声。神父的服饰、虔诚的表情、滑稽的举动——这些都是门面工夫,都是虔诚的假面。因此原因,我们尽可把世上一切视为空心的果核,果仁本身是很稀有的,果仁藏在果核里则更是少有的事。只能在另外的地方找到它,并且通常要碰运气才行。

衡量一个人是否幸福,我们不应该向他询问那些令他高兴的赏心乐事,而应该了解那些让他烦恼操心的事情,因为烦扰他的事情越少、越微不足道,那么,他也就生活得越幸福,因为如果微不足道的烦恼都让我们感受得到,那就意味着我们正处于安逸、舒适的状态了——在很不幸的时候,我们是不会感觉到这些小事情的。

我们要提醒自己不要向生活提出太多的要求,因为如果这样做,我们幸福所依靠的基础就变得太广大了。依靠如此广大的基础才可以建立起来的幸福是很容易倒塌的,因为遭遇变故的机会增多了,而变故无时不在发生。在基础方面,我们幸福的建筑物与楼房建筑物正好相反,后者因为其广大的基础变得牢固。因此,避免重大祸害的最有效途径就是考虑到我们的能力、条件,尽可能的减低我们对生活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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