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10-21
离婚证摆在面前，从前的生活一去不复返了。
我的家乡在浙东的一个小城市。九十年代初，我刚上小学，父亲开始创业，从家庭小作坊一点一点慢慢积累。到两千年初的时候，生意进入高速发展期，按我父亲的说法是天道酬勤，但我认为天道有很大的运气成份，我们的勤劳正巧在那个时间点碰到到了改革开放的高速红利期，各行各业的需求都很强烈，所以赚钱的速度很快，一个电器后盖板，卖几百块还供不应求。我家也是在那个阶段迅速完成了财富积累，前些年受的苦和累都得到了回报。
我是在浙大读的大学，父母一直以在我在学业上的成就而自豪，在学习上我自认为是很有天赋的，从没觉得学习有多难受，所以求学过程非常顺利。上大学后，我们学校那会还处在以“小清华”的美誉自居的阶段，不过没过几年在全国的综合评比中我们竟然超越了北大，于是就没再没什么人说“小清华”这事了，因为我们迟早是要超越清华的。
大二时谈了女朋友M，她在海边长大，性格很豪爽人也漂亮。我是在西湖边上向她表白的，记得那天，她扎了个长马尾的发型，穿一身宽松的运动装，把好身材都给遮起来了，但我就是觉得特别好看。在一个算命的老太太的摊前，我半开玩笑地问老太太，我和M将来会在一起吗？老太太说会，但是有很多波折。当时好开心，能在一起就好了，波折算什么。
快乐的时光总是易于逝去。大学毕业时，父亲强烈要求我返回家乡做家族事业，我只有一个姐姐，没有其他兄弟，我很理解父亲的心思。M决定去北京找闯荡，她家境一般，所以自立的愿望特别强烈。我父母见过她一次，二老并不认为我能驾驭她，父亲一直希望我和他的创业伙伴胡叔叔的女儿联姻，上大学后只见过她一两面，并没什么特别印象。后来我还是尊从了父亲的意愿返回家乡。分手前那晚，我和M都知道将来的结局，没多说什么，只是拼命做。
当时家里已经开了三家工厂，我担任了两家工厂的副总经理。另一家厂的总经理是我姐夫担任，姐姐任副总。几家工厂的核心人员都是跟父亲一起打江山的叔叔辈，在做大中不断升级设备和优化技术手段的过程中也储备了几个很懂行的技术主管。普通工人们来来去去的很正常，不会对工厂的正常运转带来什么影响。所以在当时看来，一切都是很正常很顺利的向前发展着。我每天的生活很安逸，生产的事情有叔叔和专业人员管着，销售的事情和地方的事情，父亲早就打点处理的非常稳定了，我只是看看各种单子，协调一点事情，不需要我做决定或专门处理什么，刚开始的工作就是学习。渐渐的发现工厂里机器的故障率还是挺高的，所以参与技术工程师们的作业机会就比较多，有时候上新设备了要调试，我在边上也跟着学习，就这样样零零星星的过了一年多，对自己家的产业慢慢熟起来。在这个过程里，也对整个家族产业所处的社会环境和经济环境有了一些了解。
后来父亲和胡叔他们安排，我和小胡还正儿八经的奔着恋爱结婚那条路去尝试过交往，凭心而论，小胡是个不错的对象，人大毕业，在上海工作，知书达理气质佳，人长的也不难看。我父母都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可是我跟她在一起，总是不由自主的就想起M，总是觉得我们俩人中间缺了点什么，始终爱不起来，聊天时她说她也有同样的感觉。家长们后来也没强拧，因为这样奇怪的交往半年多后，她去美国了，这期间我们只拉过一次手。
评论6
楼主 2015/10/21 16:51:51
遇到W，是在政府年关前组织的本地企业迎新座谈会上，我和她都是替自己家长来参加会议，她家也是开厂的。那天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就要了她的号码，可能因为她的笑容和M有点神似吧，反正见到她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封闭了两年多的心门瞬间就打开了。我变得很主动，甚至有点亢奋地去追求她，她是很典型的那种江南女子温婉乖巧的性格，可能没经历过被猛烈攻打的追求，加上我们双方的家长也都互相知道对方，都在地方企业家的圈子里，没费太大周折，我把她追到了手。
我们在一起后，偶尔会聊一聊各家工厂的事情，零八年受北京奥运会的影响，全国人民情绪都比平时要嗨，我们为国家强大而自豪的同时，却要承受企业自己的具体问题，那时订单比往年减少了很多，做外贸的工厂回款回不来，给英国做的一个劳保单品的证书一直通不过，车间里一台国产离心机隔三差五的出毛病，工作了五六年的技术主管跳槽在节骨眼上跳槽去了上海。好像那些破事都是一起出现的。当时媒体上突然爆出一系列文章在唱衰中国制造业，而我们地方的一些工厂确实是停工了。我们从自家工厂的订单量减少上，能感受到国际市场对中国制造业的需求发生了变化。但都还在能承受的范围内。
零九年五一，我和W走进了婚姻殿堂，我天真的以为属于我的幸福人生就这样开始了。但是八月初的一天，父亲在接待外宾客户过程中突然非常痛苦，右边肋骨刺痛，紧急送到医院检查后确诊是早期肝癌，母亲听到这消息后情绪一度十分低沉，反倒是父亲，毕竟经历过大风大浪，还要反过来安慰母亲。后来医生宽慰说早期肝癌的治愈还是很有希望的，母亲的情绪才缓和过来。这个消息传开后，我真切的感受到工厂里的气氛变的和以前不一样了，父亲和胡叔为首的元老们商议后，决定让我接班一个工厂，他们这批老人和我谈话时也明确表达了要退休的意愿。我的感觉就是我是一只被赶着上架的鸭子，没有任何退路，我必须上。
压力是一瞬间就上身的，我头一次以一种完全不同的角度来重新审视自家工厂。这段时间里，订单是在持续减少，并且因为外贸单品证书的变态要求，我们没再开发新的单品，意味着没有新的订单增量。如果说这些都还能应付的话，那么最难处理的就是人和机器，人离职了可以继续招，机器坏了可以修理，但是招人是个麻烦事情，修理机器更是个麻烦事，特别是当工厂里没有了能修理机器的人之后，以前根本不当回事的事，就成了麻烦。
楼主 2015/10/21 16:52:18
记得一个雨夜，半夜电闪雷鸣，我睡梦中是被雷惊醒的，心脏咣咣咣的跳，预感要出事。果不其然，第二天，贴标机死活开不了机了。急的没有办法，给厂家打电话，说好的远程服务，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要派工程师过来，最早也得三天后才能到，并且因为已经不在保修期，修理费必须得自己承担。当时对订单的重视已经提到最高了，因为在同等价位的情况下，客户可以选择其他工厂去做，我们完全是凭着老的交情把单子抢过来的，眼看交活期要到了，真是急的吐血，却也没办法。
那段时间，因为破事太多，和老婆吵了几架，她一气下跑回娘家去了。我六神无主时想到她家工厂的工程师，就给她打了个电话，她听说这个情况后，也顾不得再和我生气，就让她家工厂里的工程师连夜过来看，工程师第二天过来看了后，说可能是光电开关坏了，城里有经销商，买一个换上就可以。于是赶紧去买了，也换上了，机器重新运转了，大家松了一口气。
通过这件事，和老婆的关系缓和了。这笔订单虽然曲曲折折还是顺利交货了，但中间遇到的问题让我不敢再怠慢，我联系上了之前那个工程师，请他帮助介绍人来上班，他有点犹豫，勉强答应了我却迟迟不见动静，我也没多想。
过了一段时间，他一直没给我回信儿，就问他找人找的怎么样了。他有些不好意思，说其实没有帮我找别人，再遇到维修方面的问题，直接给他打电话就好了，他也想多挣点钱，并且许诺我他可以拿到低价正品的货源。我想了想，这也是人之常情，他也算得上老技术人员，再加上上次确实帮我解决了问题，技术信得过，况且机器维修也不是经常有的事，只是需要在突发问题时能找到一个懂行的人来处理就可以了，也没必要一直养着技术人员，也就同意了。
这次机器故障对我来说是个不小的考验，本来我就是赶鸭子上架，再加上父亲生病，和老婆吵架，我有点迷信，可能29到30岁就是个坎儿，老婆也说，等30岁过了，可能一切就顺利了。30岁生日的时候，我稍微大办了一回酒席，心里暗暗地憋着一口气，想着转转运气。请了一帮同学和朋友一块吃喝玩乐，中间有几个同学家里也是开厂的，不过都是一边开着厂一边拿点钱做投资。吃饭时闲聊到投资这个事情，他们都说这样来钱很快并且还很轻松。其实我早就有这个心思，只是一直忙也没顾上研究，看他们几个讲什么年化率收益率兴高采烈的样子，听上去赚钱很容易，比弄工厂轻松多了，借着酒劲很是心动，不过那天晚上去KTV一通欢唱痛饮后断了篇，就把这事情给放一边了。
过了几个月，厂里的一台用了很多年的绒毛手套机出问题了，那台机器修了很多次，心里想着是不是该进一批新设备了。当晚回到家就和老婆商量，现金流还有一些，就想起投资这个事，跟老婆说要不就拿一部分钱去放贷吧。老婆一听就打断了，她说贷款公司遍地开花，谁知道是不是靠谱，还不如把工厂里用的时间太久的机器都更新一下，还让我收收心，踏踏实实的做点事儿，别老激进地想着赚钱。我本来是用商量的口气跟她说的，看厂里情况不如之前，想留条后路，结果被她立刻否定，还扣了个不踏实的帽子。其实我不是没有考虑到投资有一定的危险性，所以才会很诚恳的跟老婆商量，尊重她的意见，但她这一盆冷水浇的我心里火大，结婚前我觉得她乖巧温婉，现在倒好，说话丝毫不考虑我的感受，满心的不痛快。我也没跟她正面冲突，冷战了几天。她那边也满心委屈着，在微博上还转发了个鸡汤贴子，大概意思就是说什么人心难测，未来要靠自己之类的意思，我看到那个后当时特别生气，很主观地就认为她其实只是担心自己的钱打了水漂而已。我一个男人这么辛苦工作，并且不乱搞女人不乱买奢侈品生活规律，挣的钱都交给你打理，关键时刻怎么就不能理解一下我呢？
楼主 2015/10/21 16:52:57
父亲听说我们因为投资这事闹别扭后也劝了我，他说工厂才是实业，实业是永续之道。其实我没有想放弃工厂，只是当时认为他们观念太老套，在现在这个时代要想赚钱快总不能只靠着厂子里那点机器吧。当时心里长久压抑的那股邪火越烧越旺，看老婆越来越不顺眼，并且使劲坚持要拿钱做投资。老婆可能感觉到我心理上的变化了，找她爸和我父亲谈了一次。在父亲的劝说下，我没再坚持，找了个折中的办法，把工厂里的老机器折旧处理了，上了几台新的，花掉了几百万，然后拿了五百万交给初中同学，他说在网上做小额贷款很赚钱，资金回流还快。他集中了本地不少人，其中多数我都认识，攒了大几千万要做个线上贷款平台。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家里关系又好，我对他很信任，再加上他把这种网上放贷模式说的神乎其神的，还让我去搜索看一看，在百度上搜索看了几天，确实很火，当时觉得自己总算是一只脚踏上了快速发财的道路，也算是给家庭事业的长远发展另外开辟了一条路，就等着发财了，当时工厂和家里的现金已经没多少了，有些应收款还在路上。我是被发财的梦把脑袋烧热了。并且正赶上新的国家领导上台，鼓励改革和创新，我觉的自己的选择肯定是对的，未来一定会更美好。
和老婆的关系缓和了一些，但再没以前那种感觉了。有同学从北京过来，要相聚一番，在杭州和很久不见的同学们见了一面，感叹岁月的同时也感叹我们青春的逝去。我随口问了一句M的近况，哥们说她还没结婚，现在可能离开北京了，不过太具体的他也不清楚。说实话听完这个我还是有一点点挺心酸的，想想她带给我的那些快乐，不知道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说心里话，她在我心里算个遗憾。几个同学到是挺羡慕我，在他们眼里，我是成功的老板，多少也算是个富二代，虚荣心加上喝了点酒，我也就呵呵着没说什么。同学是在中关村一个网络公司工作，他们是做互联网金融服务的，我们聊天时我说我也投资了网络金融的事业，他让我讲了一下过程，然后提醒我说，让我要注意点，跑路的不少，我当时还觉得他说话不中听，不过半信半疑的给发小发了个短信，问他情况怎么样，当晚他没回复，我也没在意，我认为他不可能骗我，如果真的有事情，他一定会提前告诉我。从北京回来之后，把这事放在一边了。
新的设备陆陆续续运到厂里，厂家也派了各种工程师和技术人员来安装调试。经过一段高强度的工作后，新的生产线终于在预定时间内投入生产，同时还拿到了一个大单。看似顺利，谁曾想问题才开始。正式生产的第二天，制鞋底的聚氨酯发泡机出问题了，计量怎么都不对，做出来的鞋底根本达不到要求。机器验收报告已经签了，厂家的工程师正式投产前就离开了。这笔订单特别重要，因为是我们最大的国际客户，在价格上已经没什么优势的情况下，是因为我们一直没有拖过订单，都是按时按质交活。这个客户才一直维持着。这回可真要了命了。给厂家打电话，工程师过来也得等上个三四天。给电话技术支持了，可是又说不清问题。找了之前帮忙的工程师又不懂新的编程语言，当时真是快吐血了。后来厂家让我上网发个消息看能不能找个懂的工程师，也没啥办法了，就吩咐底下人在本地生活信息网，58同城还有厂家说的工控网论坛上发了消息，实在扛不住了，只能听天由命。
中午起床后，把昨天发的消息都浏览了一下，纯粹是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感觉，真没想到在工控网的BBS看到有两个人回了我的贴子，一个人还留了电话，很巧的是他还是我们当地人，离我并不远。当时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我觉得是老天出手了，这个事情一定能解决！抱着半信半疑的打了电话过去，约好了晚上他过来看一下。晚上来了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小伙子，刚开始我还以为是个学生，不过聊了两句感觉挺专业的，闲聊中得知他嫂子还认识我老婆，这下就多了一层信任。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子，你必须要坚持到老天出手相助那一刻，好运才会来临，就是这个不起眼的年轻人，只花了十分钟，就找到了问题所在，但是出问题的那个计量泵，在当地没有，不过他说从网上下单明天就可以送到，并且是有保障的正品。这个让我一度情绪崩溃的问题就样轻易地解决了，那个年轻人第三天又来了一次，下午收到货后他给安装上了又调试了一下，没有问题后他才走的。最后花了四百块钱上门费，换的那个计量泵后来厂家给掏钱了。
楼主 2015/10/21 16:53:35
这件事情挺刺激我的，我和父亲讲了以后，他也觉得不可思议，他年轻时进新机器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那时候交通没有现在这样发达，机器坏了，等厂家派人过来修理，先找到毛病然后再去买配件然后再修好，花多少钱先不说了，但前前后后就半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时间就是效率，效率就是金钱，做我们这种生意要的就是效率，没效率就没有订单，这个观念在任何时期都是有竞争力的。最后，父亲竟然说这是老天对我的考验。也许吧，不过我更相信的是，对任何问题，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最好的解决方案。这次这个事情，给我深深地上了一课，以前我们不太关注互联网之类的话题。之前偶尔听别人说起过类似的话题，不过觉的很遥远，我老婆应该比我更熟，她经常在淘宝上买东西。可是真没想到我一个开工厂的小老板却享受到了这个便利。我把这个事情跟之前给我修理机器的那个工程师说了，他刚开始以为我是找到了新的工程师，以后不准备用他了找借口呢，后来我耐心给他讲了一下，他听明白了，也感觉到是个赚点零花钱的好机会。
但最大的意外还在后面，快过春节时，H从微信上给我发了一条信息：钱被人骗了，对不起。看见这个信息一瞬间，我以为是个玩笑，但第二个瞬间，冷汗就下来了，因为那冷冰冰的几个字，不像是玩笑。给他打电话永远都是无法接通。辗转问了几个人才得到他进去了的消息，原来被坑的不只有我一个。他进局子之前被他“骗”钱的朋友各种威胁催账，我恰巧那段时间在处理家庭关系和工厂的事情，所以没顾上盯他，这五百万就白打了水漂，这事根本不能让我父亲知道，但H集资被骗的事情在我们当地的圈子里很多人都知道了，老婆知道后，跟没事人一样，只是我总觉得她似乎有意无意地拿话来嘲讽我，很没面子。在家里我们俩人基本上不怎么说话了。她玩手机，我也玩手机，小孩在她父母家，一周回来一次和我们见个面。
现在想一想，如果不是大学同学把我拉进同学微信群里，如果M不在群里，可能就没有后来发生的事情了，但是造化弄人，命运想跟你开个玩笑，你是躲不开的。我们很自然地在微信上交流越来越多，我感觉她真的很懂我，能让我从消极中走出来。老婆虽然也给我解决了很多实际问题，但她总让我觉得压力很大，可能是那五百万的原因，我就是觉得我没面子，也可能潜意识里觉的自己没有证明自己，在她面前有种挫败感吧。其实那段时间她根本没说什么，也没提那五百万的事情，只是我们没什么共同语言了。
工厂的压力越来越大，一面是客户不断压成本，另一面是原材料成本不断上升，利润越来越小，曾经我们的本小利薄的产品现在维持饭碗都很难，不继续吧就没事干，继续干吧反正饿不死也赚不到什么钱。小型的代工厂和加工企业如果没有特别的竞争力（技术，价格，交期等），肯定会逐渐倒下，取而代之的是管理水平高，技术先进的大中型制造业企业。以前每年我们都会接待几批第三方的外国客户来验厂，在接待过程中我发现我们和国外的差距很大，老外非常看重生产流程保障和设备运行保障，他们对机器的维护和保养等情况特别看重，因为这直接影响了产品品质和交货期的准确。今年来验厂的老外少了很多，听说都去东南亚了。很明显的感觉到产业升级的迫切性，但是路在何方，我不知道。进入2015年，春节后去了几趟北京，听了一些课，感觉到精益创新的重要性，我们这样的工厂如果不想被淘汰，在技术和品质上必须跟上时势的变化。
再见到M时，我简直无法相信眼前那个风姿绰约的美丽女子是我印象中的她。然而她的一颦一笑，却仍然是心里的那个她。那天我们在酒店大堂见面时，和她同来的是一位男士，她没介绍他是什么角色，但和那位高大帅气又温和的男士比起来，我觉得自己很土，看着她和他眼神和语言间的交流，能看出来关系不一般，我竟然生起了满腔的醋意。M看出来了，分别后，她在微信上调侃我吃醋了，我给她回复了长长的一段话，暧昧的情绪表达的淋漓尽致，手机里还存着我们所有的微信对话，现在看上去，象个笑话。
楼主 2015/10/21 16:55:17
那次上课在北京呆了四天，临走的前一天晚上我们一起吃了一餐饭，几天的课程给我带来了一些新的启发，被生意压抑的心情重新开始振作，吃饭时讲起学到的一些新的认识时聊的有点兴奋，而M对精益创业和互联网对传统行业改造升级的这些事情都很懂，她说出的观点和见解让我刮目相看，饭后她提议去后海划船，说很怀念上学时我俩泛舟西湖的情景，我很感动，心里泛起了久违的柔情。在后海边散步时，两岸灯红酒绿的氛围中，我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她微微停滞了一下，没挣扎。
愉悦的心情没持续多久，返回公司当天下午，姐夫来公司找我，他的那个厂做不下去了，他来找我是想让我跟我老婆说一下，让老婆家的工厂把他那个厂收了，他并不缺钱，他和我姐在前几年的炒房过程中大赚特赚了一笔。之所以还开着工厂，是我姐执意要开着，她在我父亲的影响下也是很看重实业，这几年一直不赔不赚的做厂子，而今年的情况非常不好，我姐也终于不愿意再养这个厂了。而我老婆家的那个工厂其实跟她没什么关系，那个厂是她哥哥在管理和运营，去年进了一批设备并且搞了一个创新实验室花了七百多万，在技术上有很强的领先度，实力很强。姐夫不太清楚我和我老婆之间的关系，在外人眼里可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但其实我们俩的隔阂已经很深了。我没多说什么，只是把姐夫这个话头接过来，说回家去问问再说。但说真的，当时心里是有一些不爽的。
现在我反思自己，对事业的投入和执着是够的，但是对感情的把控和对家人的包容与沟通，是远远不够的。之所以走到离婚这一步，正是自己在处理家庭关系这件事情上，犯了严重的面子病导致的。那天到家后，我还是把姐夫的意愿跟老婆说了，她当时给她哥哥打了电话说了这事情，大舅哥当时没表态，但是却问到了我家的两个工厂的情况，老婆在电话里说我家的两个工厂很不景气，生意快做不下去之类的。挂掉电话后，她跟我说，她哥哥想和我见面聊一下工厂的事情，听那意思也许是想把我们的工厂一起收了。积压许久的邪火那一刻被点燃了，之前投资被骗的五百万的怨气在那一刻被放大了：这个不懂事的女人，想让自已的哥哥来挽救无能的丈夫。我摔门而出去了父母家，简单地说了一下情况，我表达了自己要离婚的意愿，不过我讲给父母的故事是：我老婆竟然想把自已家的产业卖给她哥哥。这是一种完全的偏见，但是父母信了，二老说我自己想清楚就好，让我自己决定。躺在床上，我给老婆发了一个提出离婚的微信。几分钟后她回复问我是否想清楚了，我说是的，她很快回复同意了。
楼主 2015/10/21 16:55:42
之后我给M发微信说我离婚了。一直在等着她回复，然而一直没有任何回复。第二天早晨醒来后，第一时间划开手机，显示有两条微信，打开后一看，第一条是老婆发来的，约好的时间和地点去办离婚手续，微信最后她说什么都不要，只要孩子和当时嫁过来时她妈妈给她的一对翡翠手镯。第二条是M发过来的，她说怎么这么突然，男人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微信的最后，她说她要结婚了，就是我上次见过的那位男士。
走在工厂里，工人们已经放假一段时间了，只有两个工程师在检修设备，但我不认识他们。马上要到国庆节，到处是喜洋洋的节日氛围，然而我只觉得冷冷清清，走了过去，我想和陌生人聊聊天。
“你们是？”
“张工叫我们过来修机器的”
“张工呢？”
“他好像去度假了吧”
大家都在说2015中国制造业的寒冬来了，从去年底开始，我已经感受到了这彻骨的冷。然而这冷，却冷不过我在内心最深处对自己的失望，最近一直在反思自己，浓烈的悔恨使得心情非常抑郁。中午收到一条微信，是前大舅哥发过来的，他约我去茶楼见个面，说要聊下生意上的事情。
是啊，生意上的事情，毕竟我还有这一份事业，虽然它很惨淡，但我从心里爱着它，并且始终坚定做下去的信念。经历这场婚姻的变故和情感的起伏后，突然想开了，死要面子这个臭毛病必须得改，开放心态去合作，抱团取暖才有未来。
在茶楼门口停车，看见前妻的车子也在，心里竟然升起一丝暖意与期盼。推开包间门时，好久没见的小孩蹒跚着向我走来，嘴里叫着“爸爸，爸爸”。
一瞬间，眼前的世界变成湿漉漉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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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1、国庆期间，我开着车带着前妻和小孩进行了一次自驾游，我感觉我们仍然是一家人。
2、和大舅哥谈定了，两家工厂并入他的产业，启动了打包上市新三板的计划，我成为合伙人股东，负责生产保障和运营维护。
3、十一月的国际工业博览会，我准备去考察一次，传统的制造业必须跟上互联网时代的节奏。有要去的朋友，咱们约一下。
THE END
